【周叶】如果他不再是他03 回忆杀
轮回俱乐部。
“周队，再见啦。”
“周队，明天见！”
“队长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小周明天见，你也早点回家吧！”
周泽楷温和地笑着一一和他的队员们告别。今天是周末，俱乐部其实休息，大家明明可以歇在家里，却都为了战队在这里加练。上个赛季，他们的神枪与战法组合大放异彩，如今必被其他战队研究透了。若是不改变战术，接下来可就处在了被动局面。
大家……真的都好努力呢。
就像江副队说的那样，始终相信我们可以获胜，无论对手是谁。
加练了一个上午，现在队员们要回去了。毕竟再忙也得陪家人。他们的牧师可还有家室呢。
渐渐的，训练室里只剩下周泽楷一个人。他退出正在观摩的视频，仔细整理好记录着注意事项的草纸，然后关了电脑收起账号卡，才朝外走去。
家近。周泽楷将帽檐尽量压低，行色匆匆。
一片树叶自枝头飘落，打着旋儿，悠悠擦过周泽楷的手指。出于职业选手的敏锐，他迅速抓住了那片叶子。
脚步未停，他递在眼前。那是一片枯叶，脉络舒展而遒劲。像是人细腻的掌纹。周泽楷不知怎么想到句诗。
一叶落知天下秋。
一叶之秋。
叶秋。
叶修。
叶修，叶修。
当这个名字从周泽楷的唇间滑出，就好似连空气都带上锋刃，他每呼吸一口，都是痛彻心扉。
可他又抑制不住自己去想。
那个人啊。他赛场上是驰骋疆场，威风八面的勇士，在台下是学识渊博，智慧豁达的前辈。有时是耿直到嘲讽，有时又温柔到让人动容。他有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，透出来的是勇往直前的光芒，以及洞察人心的力量。也是在这样的目光中，周泽楷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。
周泽楷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叶修的喜欢的，不过应该在他公布身份之前。
周泽楷对感情并非一窍不通，以前也不是没喜欢过人。只是那种情绪早已随着时间淡化，了无痕迹。唯独对叶修的，保留至今。他从未把喜欢别人划分什么范围，年龄，职业，背景，甚至性别，都不是能阻断一份感情的原因。对于这个，周泽楷有最单纯的坚持，和最真挚的期待。在他看来，喜欢了，就是了。不是有那么一句——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。
然而，叶修不知道。
对，周泽楷搞的是暗恋，还很漫长。也不是没想过告白，可策划了几次，次次均未成形。
见证了旧王朝的崩塌，参与了新势力的崛起。眼见荣耀一天天繁荣起来。
那个人悄然退后，沉潜后迎来更强的爆发。
只要他出现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一起。他的存在，犹如传奇。
那个人坐在巅峰的王座上，散漫地把玩手中的权杖，而那双漂亮的手，比手中的东西更夺人目光。见周泽楷来了，他便绽开一个笑容，然后将权杖交到他手上。
周泽楷最后打算取得世界冠军后，拿着冠军戒指去表白。看在荣耀的面子上，叶修至少能考虑一下吧？
回程的飞机降落在B市。联盟组织，让他们凯旋归来还顺便聚个餐。B市的酒店，包厢，本着尽兴的宗旨，还点了几瓶酒。考虑到职业特性，都是较低浓度的。但这并不能阻止叶修喝醉。
周泽楷那时才知道，原来叶修的酒量已经到了一杯倒的地步。这算不算是个萌点？叶修倒下得不算太彻底，他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嘲讽功能，但吃上两口菜还是能做到的。周泽楷坐在叶修的斜对面，看见他白皙肤色上淡淡的红晕，比平时更显得漆黑的双眼，抿着的颜色有点淡的嘴唇。他很安静地坐着，竟让周泽楷看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。
等其他人走了就去告诉他吧。告诉他惦记他，已经这么久了。
意外，总是猝不及防。
后来的周泽楷极其不愿回忆那个晚上。可是，记忆一次又一次地强迫他想起。
聚会结束，大家天南海北地胡侃，嘻嘻哈哈地走出酒店。过马路时是绿灯，就像微草队服那种绿，充满生机那种，周泽楷记得清楚。叶修走在后边，周泽楷配合他的速度放缓了脚步。
周泽楷忽然觉得不能耽误了，他猛地转身。刺眼的明亮忽地笼罩了眼前，他听见叶修大喊：“躲开！快！”
周泽楷有点当机，直到叶修扑过来推了他一把，电光火石间，他看见叶修的表情，焦急万分又恐惧无比，叶修推开他似是松了口气，自己也想往这边来，刚迈了半步，全身就已隐在更为强烈的光芒中。
周泽楷意识到那是车灯，还不是普通跑车的，那是——是——货车啊。
灯熄了。叶修躺在冰冷干硬的地面，额上碎发覆盖住眉目，面色苍白。暗红色的液体自他身下蔓延开来。
周泽楷刹那间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。他听见苏沐橙的尖叫声，听见王杰希勉强镇定地拨打急救电话的声音，听见黄少天紧张的变了调的声音，听见张新杰急促地叫大家镇静下来……
此前，没有人会预料到欢聚的宴会会以悲剧结尾。
任何人都不能。
这就是命运的可笑之处吗。
周泽楷后来想起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叶修如此恐慌的样子，或说，他之前见到的叶修都是十分淡定的。而那种恐惧，宛如刻骨，只一眼便能让他难过不已。
三天后，叶家办了葬礼。很正式，也很低调。叶家有点手腕，葬礼上没出现任何记者。职业选手有相当一部分出了席。
望着碑上熟悉的人像，唇边熟悉的微笑，耳边似乎回响着他低沉的声音。周泽楷沉默着，许久，流下泪来。他像是从未哭过，所以一旦开始怎么都停不下来。
俊美的青年流露出悲伤至此的神情，大家都以为周泽楷是自责太过，纷纷过来安慰。
到后来连苏沐橙都眼圈红红地对他说，“叶修救了你，也算是全了自己一个心愿。别太自责，带着叶修那份荣耀，继续吧。”